本页面已浏览338次

忒休斯

图注：忒休斯杀死米诺陶，救出孩童，人民表示这是奇迹

忒休斯是雅典的创立者。按照《史记》的体例，似乎可以归到“本纪”，只是雅典只是一个城邦而已。

据本书记载：

帖修斯在他的父亲伊吉斯过世以后，心中逐渐形成伟大而奇特的规划，要将阿提卡全部居民集中在一个小镇之内，使得大家团结起来成为单一城市的民族；现在他们的住处分散，很不容易集会讨论攸关共同利益的事务。不仅如此，彼此之间经常产生不同的意见甚至于引起战争。他用安抚的方式从一个市镇到一个市镇，从一个部族到一个部族，不遗余力进行说服的工作；有些人出于私利或是本身的条件不足，大都赞同这个立意良佳的建议，对于那些势力较强的人士，他答应建立一个共和国，也就是人民控制的政府，不是君主专制而是民主政体。他继续担任的职责，仅是战争的指挥官和法律的保护者，其余的事项基于平等的立场全部属于大家所有，他用这种态度说服其中部分人员相信他的意见，其余的人员畏惧他的权势，已经成长到沛然莫之能御的局面，何况大家都明了他的勇气和决心，他们的选择是与其强迫顺从还不如接受说服。

他接着解散各地方的政府组织、议事会堂和各级官吏，就在目前的上城这个位置兴建一个公有的市政厅和大会堂，同时将整个城邦取名为雅典；……

有关忒休斯，有两个流传至今的重要情节。

第一，就是他在克里特岛上那个著名的迷宫里杀死了怪物米诺陶（Minotaur）。

据说这个迷宫就是为了困住这个怪物而建造的，所以复杂无比。怪物都走不出来，何况人乎？所有进入迷宫的勇士无一例外迷了路而丧生；要么就是被米诺陶杀死。

忒休斯受到克里特国王的女儿阿里阿德涅（Ariadne）的爱慕。后者愿意帮助他在杀死怪物后能逃出迷宫，于是给了他一个由代达罗斯（Daedalus）制造的线团——顺便说一句，困住米诺陶的迷宫也出自这位能工巧匠之手——用来在迷宫中做出标记。忒休斯当然不负美人心意，成功地杀死了米诺陶并走出了迷宫。

两人后续的故事有多种说法：一说她被忒休斯抛弃后愤而自缢身亡；一说她在纳克索斯岛与酒神狄俄尼索斯结婚；一说她在塞浦路斯死于分娩。

这个故事的寓意在于，很多看似十分繁复的东西，其实有很简单的处理方式。

第二，就是赫赫有名的忒休斯之舟（Ship of Theseus）。

忒修斯之船（英語：Ship of Theseus），亦稱忒修斯悖论，是形上學领域内关于同一性的一種悖论。1世纪时的希腊作家普魯塔克提出了這個問題：如果忒修斯的船上的木頭逐漸被替換，直到所有的木頭都不是原來的木頭，那這艘船還是原來的那艘船嗎？這類問題現在被稱做“忒修斯之船”。有些哲學家認為是同一物体，有些哲學家認為不是。在普魯塔克之前，赫拉克利特、蘇格拉底、柏拉圖都曾經討論過相似的問题。近代霍布斯和約翰·洛克也討論過該問題。這個問題有許多不同版本，如“祖父的斧頭”，佛教文本《大智度論》中一個旅行者替換身體的故事。¹

关于这个问题，已经有了众多先哲的讨论。我就不再狗尾续貂了。我个人当然认为这艘船仍然还是忒休斯之舟。

罗慕路斯

罗慕路斯创立了罗马，这是一个毫无争议应该入“本纪”的人物。

有关他和他的兄弟雷姆斯（Remus）出生后被母狼收养的故事有很多版本。书中的版本和以下的版本基本一致。

他俩的外公是怒米特。怒米特被弟弟阿姆利乌斯夺位。阿姆利乌斯还强迫怒米特女儿瑞亚成为“灶神女祭司”（Vestal Virgin），这样她就必须一辈子守贞而不能生育后代，也就无法对阿姆利乌斯的王位产生任何威胁。

但是，战神马尔斯还是与瑞亚结合，生下一对双胞胎。阿姆利乌斯命令将这对双胞胎淹死在台伯河（Tiber River）里，但是装着这两个小孩的食槽飘飘荡荡来到了如今罗马的地方，两人被一头母狼喂养，然后再被人类发现抚养成人。

按照一般理解，这样的两兄弟应该会相亲相爱才是，但在建城过程中两人发生冲突，罗慕路斯杀死了雷姆斯。

建城伊始，扩大城市人口就是首要的任务。罗马城中都是精壮的男子，缺的是生育年龄的女性。于是罗慕路斯抢夺萨宾族的女子，来为罗马生育下一代。

双方展开了拉锯战。罗慕路斯也差点在战争中丧命，好在他伤势减轻，大声鼓励自己的军队站稳脚跟，奋勇战斗。

两军在雷基亚（Regia）准备开始第二次会战，但这次会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：

两军在这里准备开始第二次的会战，竟然中止没有进行，发生这样的事件真是不可思议，过程不仅奇特就是叙述起来也让人叹为观止，萨宾人那些被抢走的女儿，全都跑了出来，混乱之中有些在这边也有些在那边，悲伤的痛哭和哀嚎，像是一群着魔疯狂的人，在出战的队列和阵亡的尸首当中，寻找她们的丈夫和父亲，有的人手里抱着婴儿，全部蓬头散发，用最温柔和最亲爱的字眼在喊叫他们，一会是萨宾人的名字，一会是罗马人的名字。这时双方的斗志都被同情心所融化，开始后撤，两军之间为她们留出一块空地，妇女的眼光带着忧愁和怜悯，双方所有战士的内心都受到感动，然而还是她们的话发生效用，开始提出劝诫和谴责，最后靠着乞求和哀诉，终结双方的战事。

双方在自己的妻子以及自己的女儿的恳求下，握手言和，一同组成元老院进行治理。

由此，也制定了很多规矩来推崇妇女的地位：无论在任何地点与妇女相遇，都必须让路给她们先行；当着妇女的面不可以说粗话，也不能赤身露体等等。

我个人认为，这些习俗一直流传到了如今，并为文明社会所采纳、所鼓励。

据说，元老院这个名字的来源之一是一位叫做佩特朗（Patron）的人，他是弱者和穷人最有力的支持者和保护人。因此在英语中patron也继承了这个意思。

罗马人与萨宾人对战时，一位叫做塔皮娅的女人背叛了罗慕路斯，出卖了一座名为卡庇多（Capitol）的要塞，但被她投靠的人杀死。凯撒对此的评价是：（我）欢迎出卖的行为，厌恶卖国的人士。所以，叛徒永远是最可耻的。这里提到的要塞的名字Capitol，现在成为美国国会大厦的专有名称。

罗慕拉斯与萨宾人握手言和后，所有人民分为三个部族：罗慕拉斯的称为Ramnenses，塔久斯的称为Tatienses，第三部分是Luceres。那里有个地方叫做阿斯隆（Asylum），不少逋逃的人在那里获得庇护。当代英语中，asylum就有避难、庇护的意思，自然就是来自这个地名。

两人的比较

这两人都可以称为开国之君。雅典、罗马分别是古希腊、古罗马最核心的城市。两人从无到有地建立了这两个城市，并为进一步地发展奠定了基础，功不可没。

在开国的过程中，两人都犯下在后人看来严重的罪行，但这在当时来看，才是常态。不刻意回避粉饰，不刻意夸大崇拜，才是正确的唯物观。

但是，我们要提防一种危险的倾向，那就是即便对这些罪行加以描述，却不加分辨地一律认为是其开国过程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，于是就加以刻意的矫饰，让人觉得这些恶行是其成就的必要条件。这点在我之前评述乔布斯的时候就有了说明：

我觉得乔布斯的成就是毋庸置疑的，但是一般的报道过于渲染他的“魔性”一面，似乎乐于将他的成功和他的“魔性”关联起来，于是就给了一些年轻的entrepreneur误导，认为要成功，必须先要成为一个asshole才行。¹

这就太危险了。那么我们如何才能更好地来评判？

我觉得这里还是要有是否“自洽”的判断，也就是：在建立这个国家的时候，他声明了怎样的原则，而他的所作所为是否符合这样的原则。我相信，诸君可以通过略微回溯一下历史，就能很轻松地做出这些判断。

我们是后人，对能开国的人自然充满敬仰，但知晓他们曾犯下的过错乃至罪行，不啻为一个很好的警示。

普鲁塔克这样的史家值得我们尊敬，因为他相对忠实地记载下一切；各代传录他作品的人也值得尊敬，因为我们能看到相对忠实的文本，也要感谢这些人。